中国安全生产科学研究院院长刘铁民
2007年11月24日，山东滨州学院与中国安全生产科学研究院滨州分院共同主办了安全文化学术研讨会，安科院院长刘铁民在会上作了主题发言。借此机会，记者就安全文化的有关问题采访了刘院长。
记：关于安全文化的问题，是近年来专家学者和企业安全管理人员关注的热点，更是各级安全监管人员进行安全生产管理的必不可少的重要手段。国家安全生产监管总局李毅中局长上任伊始，就提出安全生产5要素，其中第一位就是“安全文化”。可见安全文化的地位之重要。那么安全文化的精神实质是什么？中共十六届五中全会以来，提出了“安全发展”的理念，这个理念与我们提倡的安全文化有什么内在联系?
刘：安全文化是一个很专业的概念，我对此知之不多。去年3月27日前，在为中央领导的一个活动准备材料时，遇到的许多重要命题之一，就是安全文化。当时围绕这个问题我们查阅很多资料，然而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表达安全文化这个概念、它的内容，以及对其精神实质的理解，当时对其内涵与外延的定义争论很大。虽然我们都认识到安全文化很重要，然而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做一个很表面的解释和论述，急需要开展深入的研究。
十六届五中全会上，胡锦涛总书记提出安全发展这个概念，国家安监总局李毅中局长对安全发展的理论与实践意义也做了深刻论述。这十年来，尤其近几年来，我们在安全生产理论层面、精神层面或者政治层面，最大的进步是由安全生产进入到安全发展。
有的同志讲，这两个概念没有很大区别啊，一个讲安全生产，一个讲安全发展，不都是讲安全？其实差别非常之大。安全生产讲的是经济活动，安全发展立足于经济政治更高的层面，安全生产往往被看作一个部门、一个系统的工作，而安全发展则纳入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局之中。胡锦涛总书记在去年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会议上曾做过精辟论述：“把安全发展作为一个重要理念纳入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总体战略，这是我们对科学发展观认识的深化”。作为执政党，作为一个政府，最核心的就是执政理念和价值观，我们知道在武装革命时期或者解放前，我们执政党的旗帜、我们的中心目标就是要武装夺取政权。建国之后，我们面临共和国政权巩固问题，从建国初期到“文化大革命”前，我们的执政理念和旗帜是什么呢，“以阶级斗争为纲”，否则不会有 “反右”、“四清”，也不会有什么“文化大革命”。十年动乱给我们上了非常深刻的一课。“文化大革命”后，邓小平同志高瞻远瞩，卓越地提出一个新的执政理念，就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换句话说就是搞经济建设，坚持改革开放。党的十六大以后，尤其在十六届五中全会到十七大，我们又有一个新的飞跃，反映在坚持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旗帜下，提出一个重要的执政理念，坚持科学发展观，建立和谐社会，实现以人为本。作为一个无产阶级的政党，作为在一个有几千年封建历史的国家里执政五十多年的政党，鲜明地提出这样的政治口号和理念非常可贵，尤其把3个概念集成一个系统，显示了中国共产党人的宽广胸怀、宏大气魄和自我进步的决心。我们讲安全发展，最核心的理念就是以人为本，安全发展我们可以理解为政治层面，那么以人为本我们可以理解为精神层面，所谓精神层面也可以理解为精神文明，实际上就是一种文化，我们讲安全发展实际上核心就是以人为本的安全文化。所以说我们讲安全文化的地位究竟在哪呢？它是核心，它是我们的价值观，它是安全生产的第一。安全第一，文化领先，所以它的地位非常重要。
记：安全文化其产生与演变经历了怎样的历程？它产生了怎样的历史作用和具有怎样的现实意义？
刘：我们知道，安全文化这几年在国内热起来，实际上，它的发展历程也没有多久。我们一些专家学者的论文中说，安全文化从孔子时候就有了，孔子曰：“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也有人讲，从文艺复兴开始，西方国家的一些传统文化里也早就有了，但是那个时候提到的安危或人文主义是从“生产”这个背景讲的，充其量也只是文化主流的一小部分，并没有形成完整的安全文化的科学概念。今日的安全文化，我们所能知道的是从20世纪80年代起，它在国际上逐渐形成潮流，形成体系。
我们简略回顾：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火灾爆炸、毒气泄漏、坍塌事故呢？发现是生产工具和生产工艺不行，锅炉、压力容器和机械装备等设施安全标准不够，安全冗余不足，没有达到安全要求。那个时候，提倡本质安全，注重的是把应用的生产工具、工艺和原材料搞得更安全一些。所以那个时候，有一个口号，也就是“标准优先”，当时成为标准时代。当时的认识是，只要把安全标准做得好了，有了一定的安全管理，企业生产设备都达到标准了，那么事故就不会出现了。愿望如此，但事实不是这样。尤其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后，飞速发展的工业设施已经形成巨大系统，有了这么庞大的工业体系，我们人类几乎无所不能，才能有上天入地的设备。而且工业系统不再是一个个的小作坊，几百人，几千人甚至几万人在一起工作，有些行业从上游、中游和下游连成一片，后来又发现，把每一个单个装备搞得再安全可靠，但一旦其中一个装备或者一个“单元”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其他单元，甚至可能造成整个系统的崩溃。所以这个时候，对安全管理要形成系统的想法应运而生。
那时候，在国际上，系统论、控制论刚刚应用，安全管理除了生产设备本质安全之外，开始借鉴全面系统管理的思想，还提出了各类的安全管理体系，到今天，在ISO9000，ISO14000的基础上，逐渐形成了职业健康安全管理体系(OHSAS)，这些管理体系对提高企业的安全生产管理水平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建立了这么完善的安全管理体系，安全设施得到很大改善，有这样完善的管理，似乎还不行。尤其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连续发生几起重特大事故，我们大家记忆犹新，例如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印度博帕尔毒气泄漏，英国北海油田某石油平台爆炸、墨西哥城装有3000t丙烷的储罐发生特大爆炸等等。这些巨大的工业灾难引起了深刻反思，通过事故分析发现，几乎没有哪个设备是没有按照规程标准来制造的，那事故为什么出现了呢？是人，是人的精神状态，是人处理各类事故的能力，这就叫素质。素质是什么呢？素质是人的意识加能力。在这样的现代化工业化设备时代，要搞好安全，除严密的管理系统外，还必须有一个重要的要素，那就是文化。所以说在进入20世纪90年代至今，几乎所有现代的工业企业，尤其一些大的跨国公司，他们在自己的安全生产系统里倾心倡导的核心就是安全文化。大量的事实告诉我们，在一个现代的企业里，在严密的安全管理情况下，再出事故，90%以上归结于人的素质和文化的原因。所以我们说安全第一，要文化领先，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是这个时代我们安全生产的精神的内核。只有做好安全文化，我们才能以这个为基础，开展我们其它的工作。文化决定观念，观念决定行为，行为决定结果。
记：安全文化对国家的安全发展将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刘：我们国家现在安全生产形势依然严峻，重特大事故还处于高风险时期，就是李毅中局长讲的“易发期”。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中国现在出现的安全生产形势严峻的问题，在几乎每个工业国家的发展过程中都出现过，比我们现状还要严峻。比如说70年前，英国工矿企业的10万人死亡率曾经达到15，而我们现在是8左右，是我们现在的2倍。我们回顾历史文献，当时欧洲大陆，整个工业革命时期几乎是伴随着工业事故同步前进的，直到最近十几年才根本解决，依靠什么办法呢？不外乎是技术、法制和文化三大法宝，而安全文化的作用日益显著。我们要在2020年全面实现小康，小康的最基本要素应该包括安全。我们要在2020年达到小康，掐头去尾只有13年，英国完成这样一个历程用了70年，美国用了60年，日本用了30年，我们只有十多年，其任务之艰，困难之大，可以想见。我们能不能用13年的时间完成这样的历史跨越，解决长期以来困扰我们国家经济社会发展这样一个重大的安全生产问题呢？回答是肯定的，我们的信心来源于十七大精神的指引，来源于党中央国务院对安全生产的高度重视，来源于我们全新的理念，也就是安全发展。我们坚持安全发展，在全社会提倡以人为本的安全文化，脚踏实地提高我们对安全文化的执行力，依靠我们的制度优势和后发优势，我们的目标就一定能够实现。
编辑 晓 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