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明月见丈夫日渐消瘦，非常担心，“你迟早会报销在岗位上。看看人家，在大宾馆里谈工作，喝着茶，听着歌，吃香喝辣的，你可倒好，东跑西颠的，忙得脚打后脑勺！”

欧阳山媳妇说得对。安监局快成了“繁忙局”了，整天往下跑，没有大事故，小事故不断，他们成了“救火队”了。欧阳山叹了一口气，关键是安全欠帐太多，设备陈旧，生产工艺落后，别说没有瓦斯研究所，各大矿连矿山救护队都没有。哪个煤矿出了事故，指靠红河煤矿救护队了。

想到这里，欧阳山猛地捶了一下头，感到自己忙不到点子上，一个全国出煤大县的安监局，却抠不出安全经费。别说乡镇工作站没配上车，连局里的车都很一般化了，跟其它局相比，逊色许多。如今，他是市安监局长，还是原先的车。

这时，明月走了过来，给他两片药，叫他吃下去。

欧阳山却还在哪里发怔。“咋的了，心思啥呢？我可告诉你，别把家当成你们局，休息就像个休息的样，快收拾一下，咱们到外面遛遛去！”

“你说，吨煤提10元钱，弥补安全欠帐，算不算违法？”欧阳山对明月说。

“用那钱做什么呀？呵呵！你可别揣兜里呀！”明月开着玩笑说。

这是个大数目，他算了一下，差不离有两个多亿，这样可以抵销安全欠帐，那煤矿的硬件达标了，软件又跟上来了，那安监工作才大有希望。

明月故意撞他一下，“咋的，又有什么难心牌了，还是外面有女人了？”

欧阳山仍在思索安全费用的事。连道都不看，差点撞到路灯杆上。

“你想啥呢？是不是想那个女人呢？”明月半开玩笑地说。

欧阳山瞪了明月一眼，“你说什么呢？哪来的女人？”

“你未回家前，有个女人电话找你，她说要什么钱？”明月歪着脖瞅丈夫说。

欧阳山咋也没想起那个女的。很不高兴地说：“你别没事给我添乱呀？”

“给你添乱？还是你给我添乱？”欧阳山满脑子都是安全费。

刚推开房门，又来电话了，明月听声音，还是那个女的，就叫欧阳山接电话。原来是大胡子媳妇，她是问李凤柱矽肺病批下来了，咋不给钱呀！明月就在欧阳山身边，她还有啥说的。

第二天，欧阳山从家里出来，对明月说：“这几天，我不见得回来，到各个大矿走走。”

“咳！家快成了旅馆了！”明月阴阳地怪甩了一句。

全县有11个大型矿井（包括一个在建矿井），欧阳山一家一家地走，每每提起吨煤安全费10元时，矿长们脑袋摇成拨浪鼓似的，没个同意，原因很简单，怕这钱都被安监局给挪用或侵占了。

然而，硬性摊派也不是欧阳山的作风。在一次安全事故分析会上，欧阳山指出：“我们往往把注意力放在违章上，却很少考虑客观原因，我所说的客观原因，还是我们安全欠帐太多，硬件不达标。比如说，风机太小，满足不了增产的需要，容易瓦斯增高。”

或许他的话，说到与会者的心坎上，竟然响起了一片掌声。

末了，他补充一句：“谁投资谁受用，羊毛出在羊身上！”

不久，县安监局就安全投入问题下发了文件，各个矿（小煤窑）负责人都签了字，表示认可和执行。其实，这样做，是把钱花在安全生产上。

结果，大的煤矿有大的煤矿想法，小煤窑有小煤窑的打算。比如，欧阳河的小煤窑，更换大型水泵，还有风机。红河煤矿新购进两辆矿山救护车……

安全投入，欧阳山是大会提，小会讲，但没人响应。连红河矿矿长黄奇，消极抵触，背地说风凉话。欧阳山专门做他工作。他老是说，看看，矿上资金很紧呀，他一再苦穷，拿他也没办法。如今，他第一个签字，并在半个月内，安全资金到位。

安全欠帐，光靠企业还不行，县、市局甚至省和国家都要拿来出一块，弥补安全欠帐，否则，安全事故非但不会减少，相反还会增加。在欧阳山看来，安全投入是件大事，关系到煤矿的后续发展，关系到安全生产。他的工作方法，是以宏阳县为点，以点带面，普遍铺开，这叫点面结合，老传统老作风又回来了。

后来，宏阳市安监局专门下发了《关于安全投入的若干意见》，同时，市、县都对安全欠帐予以重视，按其上级要求，投入一定比例的安全资金。为全市26个乡镇安监站配备了专车。并对其安监人员实行垂直领导。

过后，黄奇问到他：“我说老伙计，你仅动了个棋子，却活了全盘！”

欧阳山对老伙计说：“大幕刚刚拉开，好戏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