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安全员(9)
(9)
这两天，东一采场，又犯毛病了。
瓦斯时高时低。诸葛安守在采场，惟恐出来捣蛋，他对吴胜不客气地说：“唉！瓦斯再不降下去，只好停掌子了！”吴胜却笑笑说：“别介，眼瞅年底了，再停掌子，就更完不成任务了，你扬扬手叫我们过去吧！”诸葛安非常理解吴胜的心情，他当队长这两年，点背，不是遇到“压头”，就是使用液压支柱，采场从未消停过，加上瓦斯有意跟他捉迷藏，心里胆突的，生怕出个一差二错，他心里好像有个魔鬼缠着他，就连做梦都经常吓出一身冷汗，家人都跟着他提心吊胆。
吴胜在井上，跟通风区商议了一阵子，叫他们调解一下风门，加大了采场的风量。恐怕采场有问题，见一链空车从眼前掠过，他连想都没想，竟然蹬车了。经果被诸葛安发现了，咋办？按章办事，又于心不忍，他拍了一下大腿，脱口说一句：“吴胜啊吴胜，你咋叫我抓个正着。”吴胜是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的，只要采场能出煤，罚点款也没什么。
快下班时，诸葛安对吴胜说：“我去局里培训，采场交给你了，你可要提高警惕，不要松懈，千万别让瓦斯超标，头脑一定要清醒啊，否则，可不光是停采场，到那时，你想完成任务都不可能。
吴胜知道诸葛安说得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安监处长付奇听了诸葛安汇报，自然对东一采场严上加严了。在他学习期间，把安全员王大黑派到哪里。
王大黑也像诸葛安一样，守在瓦监器旁。瓦斯好像专和他作对似的，时高时低。不知为什么，瓦斯就像七月的天气，说变脸就变脸。瓦监器每叫唤了一声。吴胜的心像针扎似的，急三火四跑到王大黑跟前，“咋办，是否停掌子？”王大黑瞅了吴胜一眼，没吱声。意思说，如果再叫，就得停止作业。
吴胜眼看着刮板动输机的煤炭，如似黑色的河流源源不断，那是国家工业的粮食呀！岂愿停掌子呢，他对王大黑说：“哥们儿，看你的了，保俺队任务完成，我单独请你到“龙凤大酒店”如何？”王大黑没吱声。但他心里害怕，万一叫诸葛安逮着，非但没吃着，反而把安全员给撤了，哪个多，哪个少呀？他也老大不小了，会算这个帐吧！
赶巧，王大黑拉肚子了，没一个钟头，拉了四五次，他躬着腰，疼得直冒虚汗。没办法，吴胜叫三秃子给他送到井上。不知为甚，耳畔老是响起了报警声。到了井上，他去了卫生所，没忘给安监处打电话，说东一采场瓦斯时高时低，密切关注呀？
付奇本想打电话给诸葛安，转念一想，不行，人家好不容易去培训班学习，哪能再劳驾人家呀？于是，他打电话给吴胜，叫他密切注视瓦斯情况，发现情况，马上汇报。明儿个，王大黑去不了，我再派个安全员！
电话刚撂，那该死的瓦监器又叫了一声。
吴胜怔住了，脸色腊黄，随口骂了一句：“看来，今天又得欠产了！到年根儿，还有三天，再欠下去，60万吨怕是没戏了，甭想得超产奖了！”
二鬼子凑到吴胜跟前，对吴胜耳语了一阵子。
吴胜没走几步，又踅了回来，瞪了二鬼子一眼，并甩出一句：“你守在这里！”
“守在这里？”二鬼子心领神会。噗哧一声，笑了。
素常，二鬼子下井老是披件棉袄，不知是他怕冷，还是有它用。
“吱——”二鬼子忙迭将棉袄捂上了，瓦监器立马不吭声了。
掌子面又像往常一样，刮板机驮着黑金子匍匐前行，多像一条长龙啊！
诸葛安神出鬼没，又出现在采场。当他走到二鬼子跟前，大声问道：“你在做啥呢？”
二鬼子嬉皮笑脸的，其实，他心里直打鼓，特惧诸葛安。想站起来，怕露馅；不站起来，又编不出恰当理由，真是骑虎难下。
诸葛安躬着腰，把棉袄揭开，那瓦监器有意跟二鬼子做对，吱——吱——吱叫唤得可欢了，不在调上，难听死了。
这时，他猛吼了一声：“你们看看，瓦斯超标，还用棉袄捂着，找死咋的，亏你想得出？”二鬼子脸黄了，汗珠也淌下来了。没啥说的，认罚吧！这事叫他给办砸了，笑容僵在脸上，比哭都难看。
吴胜赶到这儿，又向诸葛安赔不是又做检讨，“老队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先别说这些了，停掌子，待正常了，再生产。”诸葛安说着，大步走出了采场，向付奇做了电话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