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比一(3)
    来公司月余，除了开会外，郭启很少跟南欣接触。
    南欣不是来吃饭的，她不用人陪，又不用总经理布置任务，而是主动做好份内的事。郭启的耳朵里，听到南欣不少好话。
    半个月前，郭启去北京开会，有人问起他，公司有没有博士时，他美滋滋地回答说：“非但有博士，还有硕士呢！”他没说假话，因为南欣既有博士又有硕士两个学位，真是了不起。
    是不是有点太抠门了，人家来了，连接风都没安排，更别说单独谈话了。
    这是个星期下午，南欣将机关处室以及各分厂干部构成，写了个报告。她手指着人员构成，不禁脱口而说：“怪不得，公司流行个三分之一，初来咋到，还不知咋回事呢！原来是工人与干部比例失调，若是外企，非生产人员，能砍下五分之一，照样可以正常生产。既然她分管企业管理，就要尽职尽责。先要干部瘦身，机构缩编，辅助工种精减。
    这可是得罪人的活儿，难道她要引火烧身不成？
    南欣住在外招，独占一个房间，带里套间的。公司配一台车，她去哪，不用小车队派车。连公司副总都没有这个待遇，真可以说，天马行空，独往独来。
    这不，她刚刚跟好友菁菁通完电话，哼着小曲，往床上一躺，似乎很惬意的。
    这时，电话响了。
    原来是郭启打来的。
    “不好意思，来了快一个月了，还没给你接风呢，我想请你到古城凤凰酒楼摄一顿，你看，有时间吗？”
    南欣听说郭启要请她，自然很高兴了。简单收拾一下，穿了一件粉红色风衣，戴上一顶帽子，长筒靴子。她在穿衣镜照了又照，扑哧一声，自己笑了，这是干嘛呢！又不是相亲，何必这样打扮自己。她把风衣脱了，换上了便装，小红帽也摘下去了，露出齐脖短发，再往穿衣镜跟前一站，“嗯！这还差不多！”
    凤凰酒楼，虽不算很大，但很讲究的。
    客房有山水画，窗帘图案是荷塘秋色。大鱼缸，有几尾金鱼，游得正欢。这个环境，如同江南水乡，很温馨，犹如家一样。
    南欣问：“郭总，都请谁了？”
    郭总爽朗地笑了，幽默地说：“就你一个！”
    南欣开心地笑了，正视郭启一眼。
    不大一会儿，菜上齐了，四菜一汤：清蒸鲤鱼、麻辣蟹、鸽渣咸菜、外加伞贝。还有一个汤。喝的是张裕红葡萄酒。
    郭启指着桌上的菜，不好意思地说：“赫！我没敢多要，怕吃不了，剩下不好！”南欣连连说：“叫你破费了！叫你破费了！”
    一句话弄得郭启面红而赤。
    “怎么样，生活习惯吗？刚来，照顾不周，我自己罚一杯！”郭启很有礼貌地喝了一杯。
    南欣是见过世面的，也不甘示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到底是橡胶机械专家，哪台‘独眼龙’设备叫你给训服了！”
    南欣却摇着头，很不悦地说：“那台设备的图纸，是不是放在个人手里，哪那行呀！”说到这里，她瞄了郭启一眼，很诡秘地说：“洋设备都是八十年代新产品吗？”郭启自然是不清楚了，他后到这个公司的。至于，是不是先进设备，一天到晚，忙得脚打后脑勺，他连怀疑都没怀疑过。
    南欣觉得问话有些唐突，抬头看了郭启一眼。
    “听说，还要上一条生产线吗？”
    “有这个打算。”
    “非得引进这家公司的橡胶机械吗？”
    郭启可能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乱事缠身，有些事情还没整明白，哪有闲心考虑引进哪家流水线设备的事呀？！
    南欣换了个话题，据我了解：“公司人员构成不合理，辅助工与一线工人不成比例，非但管理干部多，勤杂人员也多。”说到这，她很诙谐地说：“我们公司够上化工系统的典型了！”
    郭启的脸有些红，不知是果酒起了作用，而是深感愧疚，一个好端端的公司，弄得不好，会败在他的手里。他心里明镜似的，机构不整顿，迟早是个病，辅助工比生产一线挣的还要多，一旦一线工人都不干了，到那时再搞整顿，怕是病入膏肓了。
    “南助理，有何高见，大胆说。你可别掖着藏着，来个竹筒倒豆子——一个不剩。”南欣瞅着郭启笑了。
    “三比一。”
    郭启楞住了，什么“三比一”呀！他没搞明白！
    南欣咯咯地笑了，“我是说，生产一线与辅助工（包括干部）的比例是三比一。”
    或许是餐房的灯晃的，还是酒精蹿上脸了，反正郭启瓜籽脸有些乏红了。
    两年前，郭启来到公司之后，搞过一次机构精减，裁下了几个处室，减掉了一些干部。可是，有关处室，竟背着公司擅自增加人。辅助部门膨胀了，生产一线老吵吵人不够用。弄成这样的局面，能说自己没责任吗？他可是凤凰公司一把手。
    听了南欣的建议，郭启有些无地自容。这两年，他都干些啥，竟开会了，市里开，省里开，再到化工部开去。咳！会议一个接一个。脑袋装的都是汇报材料，很少有第一手的。他差不离被架空了，有职无权了。或许南欣说到他的痛处，醒过腔了。
    他把住酒瓶子对南欣说：“来，最后一杯！”两人撕撕巴巴的，突然，门突然被踢开了。
    门口站着的是郭启媳妇任菲和闺女妮妮！
    “你不是说，请客人吗？她是谁？”任菲上前拽住南欣脖领子，一边骂着，一边哭诉着，原来你在外头有女人呀！
    没做亏人心事，郭启暴怒了，摔碎了酒杯，大声呵斥道：“你把她放开，有话慢慢说。”
    任菲不依不挠，非叫郭启承认南欣是他的情人不可。
    “我再说一遍：你若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郭启见任菲不松手，酒瓶子朝着任菲飞来。她一歪脖。酒瓶在地砖上炸碎了。
    南欣被羞得无话可说。
    “我来公司才一个月，怎么就勾搭你男人了！”说着，拎着坤包夺门而走。
    好事不出门，臭事飘万里。
    封闭的凤凰轮胎公司，好不容易获得一个“桃色新闻”。新闻的主角，是总经理郭启和他的助理南欣女博士，一时间，被传得沸沸扬扬。
    南欣像平常一样，她没被传闻所击倒，相反主动做她该做的事情！
            (待续)